作者：王鹏

如果谈及21世纪生物技术领域的突破性进展，时下方兴未艾的CRISPR基因编辑毫无疑义位列其中。自从其横空出世，该技术就被称为神奇的“基因魔剪”。围绕该“基因魔剪”，在美国掀起一场旷日持久的专利争夺“大战”。当地时间2017年2月15日，美国专利及商标局宣布，博德研究所继续保有2014年获批的 CRISPR-Cas9 应用专利。至此，专利“大战”暂时告一段落，各方鸣金收兵。

2012年，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的Jennifer Doudna和德国亥姆霍兹传染研究中心的Emmanuelle Charpentier在《科学》上发表文章，确认 CRISPR-Cas9 系统在体外实验中能“定点”对 DNA 进行切割，这一重磅炸弹，可以称为最近几十年生物技术的划时代突破，被认为是诺贝尔奖的必然候选。2013年，麻省理工学院博德研究所华裔科学家张锋的研究团队在《科学》上发表文章，宣布他们首次在哺乳动物内应用了 CRISPR-Cas9 系统，并确认它能在几周内建立起小鼠的疾病模型。此外，他们也首次在人体细胞内成功地用 CRISPR-Cas9 系统完成了基因编辑。

可以看出，前者率先在世界发表CRISPR-Cas9 系统的神奇作用，具有奠基性的意义。而其没有具体得出在真核生物特别是人类中的实际作用。后者后来居上，第一次在人类中试验成功，其具有的医疗价值不言而喻，堪称革命性的发现。

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与博德研究所先后向美国专利及商标局递交了 CRISPR 应用的专利申请。2014年4月，美国专利及商标局为博德研究所率先颁发了专利，而前者的申请至今未得到批准。

由此引发的专利“大战”，双方激烈交火，在科学和专利领域引发轰动性效应。

“基因魔剪”专利争夺凸显了在现代社会的复杂性，科学和社会相互交织、错综复杂、难解难分。“基因魔剪”作为划时代的科学突破，在自然科学领域掀起了革命性的浪潮，使得人们可以在基因层次上进行方便、精确地编辑，给人们理解自然和利用自然提供了科学的理论和实践指南，给人类面临的疾病难题提供了难能可贵的解决手段，对以后的生活影响深远。如在以往，只是科学发现的先后之争，背后不会牵扯利益的分配问题。然而，如今知识产权制度在社会中的应用，导致科学和社会层面的利益相互交织，一项有价值的技术在社会中的应用和知识产权制度密切相关。由于在社会中潜在的应用价值，CRISPR-Cas9 系统没有疑问地引发了基因编辑专利“大战”，双方的争夺不仅是科学发现的优先权之争，同时也是巨大的利益争夺战。

从基因编辑专利“大战”可以看出专利世界的不确定性。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的Jennifer Doudna和德国亥姆霍兹传染研究中心的Emmanuelle Charpentier具体的研究结果为CRISPR-Cas9 系统在体外实验中能“定点”对 DNA 进行切割，而麻省理工学院博德研究所华裔科学家张锋的研究团队首次在哺乳动物内应用了 CRISPR-Cas9 系统，双方争执的焦点在于，后者的研究是否在前者的研究的基础上可以“显而易见”地得到？这不仅是技术方面的问题，同时也是专利法律方面的问题，双方各执一词，互不相让。

专利作为技术和法律结合的产物，既有技术的属性，同样具有法律的属性。一项技术是否授予专利，既要在技术方面具有授权条件，同时在法律层面必须符合必要的规定。毫无疑问，Jennifer Doudna和Emmanuelle Charpentier率先在期刊上发表了相关的技术，其是否和张锋团队的专利申请属于相同的发明创造？究竟前者的研究是否可以“显而易见”地得到后者的结果？判断二者具体的技术上的差异和实际研究过程中的困难需要考虑法律上的哪些方面？回答这一系列问题需要在技术和法律等多个层面进行综合考量，各个层面的不确定因素和复杂性可以预见。

一种观点是，前者在“基因魔剪”的研究开发中涉及原核生物，该技术适用于低层次的生物，而在高层次的生物中的应用属于不可预知的，真核生物相比原核生物具有本质不同的复杂性，得到对原核生物的结果并不能够“显而易见”地得到在真核生物中的应用，这是美国专利及商标局宣布博德研究所继续保有2014年获批的 CRISPR-Cas9 应用专利的主要原因。

然而，CRISPR-Cas9系统在原核生物中获得精确的基因编辑效果，尽管真核生物和原核生物在结构上不同，然而，其对本领域技术人员来说将具有基因编辑作用的工具应用到特定的技术领域，而且该技术领域需要在试验的基础上进行研究探索，最后得到的结果是可以预料得出的，那么具体的应用能够导致在真核生物领域中的专利申请具有创造性吗？答案显然需要对技术进行深入的追究。

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声称上诉，可以预见，基因编辑专利“大战”结局扑朔迷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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